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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第一次真正關(guān)注莫言，是因中國媒體對“諾貝爾文學(xué)獎”鋪天蓋地般的宣傳。因為我平時愛看些新聞，讀些小說，自然而然加入了這諾獎大潮，與眾人一齊開始了補(bǔ)習(xí)莫言功課——讀起了《蛙》。這部作品信件般的平鋪直敘，話劇式的結(jié)局，讓我始料未及?！锻堋穼⑽?guī)胍粋€時代，一個沒有戰(zhàn)亂，卻又血雨腥風(fēng)的時代。
我想一本書之所以好，是能讓讀者感受到歷史的氣息，能感同身受地體會到那真實的年代。那個年代的中國，人民公社、文化革命、計劃生育……沒有戰(zhàn)爭，卻處處刮著血雨腥風(fēng)。一代人，一段傷，一段情。莫言在貌似輕松的講故事中，留給我們深深的思考。我們可以謳歌計劃生育帶給我們的幸福生活，也可以大聲斥責(zé)計劃生育那慘絕人寰的人性毀滅。其實我們都明白單單以“生存權(quán)”“生命權(quán)”等等概念來追問計劃生育政策是不夠正確的，在所謂“普世價值”和國族利益之間，本身就存在著巨大矛盾。計不計劃生育，不光是人口政策問題，也是我們這個有著幾千年農(nóng)耕文化的社會在邁進(jìn)現(xiàn)代化進(jìn)程中，在傳宗接代、種族繁衍過程中的觀念嬗變和更新問題。
其實《蛙》中的“計劃生育”和古代的“商鞅變法”歸于一類。所謂“變法”，必然是有利有弊的。秦以商鞅變法強(qiáng)大，也以秦暴政而亡。 “世易時移，變法異矣”?！坝媱澤币彩且粓龃蟆白兎ā保霉镁褪且粋€“粉身碎骨渾不怕”的變法執(zhí)行者。生育變法過程中的慘烈與血腥近乎失去“人道”， 因為冰冷的制度而造成了許多血淋淋的死亡：如文中的“我”之妻王仁美之死、最美最智慧的女人王膽之死，擅于游泳的張拳之妻耿秀蓮之死，每一個女人的死亡過程都可歌可泣九曲回腸，且都是直接或間接死在姑姑的手中，釀成許多家庭的悲劇。
莫言雖借姑姑之口講這些女人是愚昧的，不識時務(wù)不懂政策的，但實際上，我們在閱讀中，能感受到作者對這些女人和家庭的同情。姑姑一心愛國，一心向黨，一心擁護(hù)政策指示，在她的一心下面是被蒙蔽掉的人情，人性。一個人的生命是從精卵結(jié)合開始的，流產(chǎn)無疑于是一次謀殺。可中國人口的控制正是依賴于這些“兇手”。當(dāng)這些人的手術(shù)刀一次次伸向孕婦同時，人性是在泯滅，理性卻在閃耀。沒有嚴(yán)厲的政策，沒有姑姑一樣貫徹中央思想的執(zhí)行人，放任人口自由生長，今日之中國又是何般景象，我們不敢想象。從人性的角度看，“計劃生育”踐踏了生命的尊嚴(yán)，在普通人的眼中，姑姑無形中成了那個時代的“衛(wèi)道士”。但姑姑終歸不是一個殘忍戮害生命的“壞人”，她的一切行為，歸根結(jié)底，都是那個時代造成的。
舊的時代終將會過去，新的時代終將會到來。我們在享受著先人留給我們的幸福生活時，也不要忘記那些殘酷的現(xiàn)實。歷史的爭議還將會繼續(xù)，對莫言的爭議也將會繼續(xù)。
天不言自高，地不言自厚。
人莫言自大，本莫言自真。
(作者系人文系11級對外漢語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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